撒切尔夫人名言(《杀鹌鹑的少女》金句)

去美国留学,撒切除非哈佛普林斯顿,人名到中部的言杀州立大学,不然没有什么意思。鹌鹑生活要有点阴暗面,女金正如一碟白肠粉,撒切要放酱油、人名麻酱、言杀辣椒。鹌鹑美国中部的女金城镇生活,就像天天只吃一碗白饭,撒切加一碟没有酱油的人名“斋肠”,吃足一辈子。言杀

无性生活

当今英语世界最当红的鹌鹑女权主义作者格里尔(Germaine Greer)提出一项全新的主张,就是女金夫妇式同居的男女可以过一种“无性生活”(Sexless Life)。

格里尔认为,男女相处,不必有性生活,因为性是男女关系的烦恼之源。男人的性能力在三十岁以后就走向衰败,女人的性需求在三十岁以后却攀上高峰。男人三十岁以后,渐渐变成一条死狗;女人三十岁之后,却势成虎狼。在双方的性供求关系的坐标上,形成两条南辕北辙互不交叠的抛物线,这是婚姻破裂的一个重大成因。

明智的男女,很早就认识了上帝和人类开的这个残酷的玩笑,在黄金的年龄主动结束性生活。他们很快发现,没有性,也一样有爱,排除了性,爱可以升华为更纯真的情。

格里尔对男女关系有革命性的创见,她说:“一些男人一生都憎恨所有女人,一些男人有时候憎恨所有女人,而所有的男人有时候都憎恨一些女人。”这句话,从另一句名言转化而成:“你可以欺骗一些人于永远,也可以欺骗所有人于一时,但不可以欺骗所有人于永远。”格里尔的男女观,在西方形成了一场思想震荡。男人对女人的憎恨与生俱来,性爱虽然能化解恨意于一时,但长远却能催生更大的误解。因此,相爱的男女趁还年轻,停止性生活,是很明智的。

这种观念,类似东方的佛家。佛家相信贪、嗔、痴是人生痛苦的三大源头,其中“痴”更折腾人。喜欢集邮、藏画、买古董,是一种“痴”。拥有一枚稀有的邮票,买了一幅名画,找到一件真古董,固然能满足一时,但如果发生地震、火灾,收藏的极品统统毁掉了,带来的痛苦和失落却远远超出当时的快慰。

无性生活也源于同样的智慧,每一个男人都会面临阳痿的恐惧,倒不如趁性能力没有衰退时早早断掉,比如披头士乐队,在盛名高峰的时候宣布散班。格里尔在欧美的影响力很大,愈来愈多的男女高人,像成为素食者一样,成为“无性主义者”,过没有性的生活,闻到了亚当还没有被逐出伊甸园时的古远的鸟语花香。

欧美国家调查,公认最好的游客,是日本人。

日本人外游,从来不喧哗,不打尖,而且穿得很体面。虽然是北海道的一群农夫村妇,也无不西装服帖,妇人都化了一层薄妆,清一色穿裙子,还着上丝袜。

在欧美,无论多冷门的地方,都有日本人的行踪。成为旅行团的时候,他们一点也不讨厌,静静的,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很紧张当地人对日本人的观感。他们独行时,很机灵地观察记录着周围的见闻,偶尔咬着笔头在沉思,可畏而可敬。

无论罗马还是布拉格,在好风景之中,日本游客是一层精美的点缀,像鸡蛋糕上,撒落的一层白白的糖霜一—不错,他们在曼谷买春时,或许是另一副样子,且是歇斯底里——但是,日本人在外面,为亚商赢得了好名声。台湾诚品书店的知识分子,也在很吃力地模仿,什么带一本书到巴黎呀,什么背背囊天涯游走普罗旺斯等等,游记一样印刷精美,摄影图片重细节,但书店外的台胞,许多还在嚼着槟榔。

外国的独身男女很多,伦敦流行一种无房公寓(Studio Flats),专为单身人士所设,约三百英尺,起居饮食都在一个斗室内,除了洗手间分隔开,没有房间,很受欢迎。独身在外国,背后不会有人议论,许多人单身到五十岁,方才乌倦知还,找一个年纪相当的相栖,草草过完余生。男子也有许多到泰国、菲律宾等地去寻配偶。至于女方喜欢的是人还是护照,则是后话。但在华人社会,独身招来的街谈巷议铺天盖地而来,当事人心理不正常、行为有奇癖,是三姑六婆们理所当然的结论。向这些妇女列举希思、胡志明或叔本华等大人物的先例,她们不会明白,更不会想象即使完全没有性生活,日子也会过得很愉快,像日本雅痞男女时下流行的那种。

独身的好处固然说不尽,讨厌的地方也是有的。例如独自驾车过海底隧道,快到尽头处,便要一面握着方向盘,一面掏腰包找一张十元钞票。在狭窄的隧道行车线内,那是一件狼狈且危险的事。但若有另一双手在邻座,无须提点,便识相地从手袋里掏出那张钞票,是既方便又温柔的一种默契。车过海底隧道而即将登岸之际,是全港所谓的钻石王老五人心思变的脆弱时刻,心想,苦海无边,是不是也该上岸了。

英国曼彻斯特市竞办二OOO年的奥运会,与德国柏林一样,机会不如悉尼与北京。

我对曼彻斯特的印象不十分好,到过几次,却时值秋冬之交,气候晦冷,可能是原因之一。虽然是工业革命以来英国的机械制造业与工业重镇,但毕竟是刹那的芳华。在马克斯和恩格斯的著作里倒时时提起过曼城,把这座城市当做资本主义罪恶的表征来研究。恩格斯有一篇大文,便是缕述曼城工人在贫民区的居住条件,成为维多利亚时代社会批判家向政府控诉的文献。

撒切尔夫人已经八十岁,儿子若在这个时候坐牢,以她今天的身份,如何摇摇欲坠地飞到南非去探监?她在无多的余生中不能再与儿子相见。如果二十年前出事,她还有丈夫在身边支持。人生苦痛莫如晚境凄凉,即使拥有了名利。里根和丈夫都死了,保守党也在走向没落。江湖夜雨二十年,一个老妇人,曾经是君临天下的王者,只欠一点点母仪,此刻独对天地间的一盏荒老的灯。

《木兰辞》里有一句,“阿弟闻姐来,磨刀霍霍向猪羊”,主题是一对小姐弟的天伦之乐,尽管一个小孩子拿刀冲向猪羊,更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其中以奥巴马最年轻而富有活力,虽然一无政绩,二无政纲,但口才倾倒众生。面对盛气凌人的克林顿夫妇,奥巴马一句“我不知道谁才是竞选对手”,令美国选民对这位“弱势族群”代表大为同情。克林顿当选总统时说过,他希望能成为一道“通往二十一世纪的桥梁”,但现在前第一夫人出选,奥巴马把克林顿的名言逆向使用,嘲讽这两夫妇“只想倒拨时钟,建造一道回通到二十世纪的桥梁(Simply turn back clock and build a bridge to the 20th century)”。英美大选,历年佳句甚多,是学习英文的大好时机。到目前为止,奥巴马这一句,可以列为本届的首选。

“奥巴马现象”是美国政治生态转变的一种“温室效应”。小布什八年,伊拉克之战,令美国年轻一代前途迷惘。奥巴马在二十五岁以下的选民心中是明日之星,因为这一代是电脑网络的虚拟一代,他们缺乏历史记忆,也没有行政管理的质感。奥巴马没有经验,政纲模糊,正迎合了这代人一个“虚”字的特征。布什的形象和政绩又把“美国总统”的威权掏空,选奥巴马,带有戏谑的反叛。

美国人拥奥巴马,捧希拉里,像一场浪漫的恋爱,可以找一个野性的女郎寻找激情,但如果要确定婚姻,必须求贤妻淑妇,玩得累了,浪子回头。欢呼奥巴马是过程,把票投给麦凯恩才应该是结果;与希拉里调情,但最后却该回到麦凯恩的厨房喝汤

这一局豪赌,美国选民是有智慧的,因为民主虽然不是最好的制度,甚至可能是相当儿戏的坏制度,但独裁却肯定是坏得多的一个烂制度,明白了这一点,就是智慧。

在欧美,许多科技公司向全球出口,需要各国文字的翻译。阿拉伯文、日文、西班牙文,在纽约和伦敦,翻译字字千金,都有公价。只有中文的翻译费最低贱,因为中国留学生自己抢烂价。明明一千美元译一千字,阿拉伯人和日本人,同族都不会降价互抢生意,但中国人会。后来的抢原先的,他收一千,我只收八百,更后来的,只收三百,而且向不懂中文的翻译公司“笃背脊”’:一千元请的这位,他不行的,你看,这里错,那里也不行,快快帮衬我,我收得便宜,替你搞定。

一个天性自私的社会,必定与民主无缘。因为一旦冒起了一个强权,就会有许多人向强权自动靠拢。他们只会为自己着想:我有得吃就够了,我没有义务陪你一起争取,以免最后连我受累,自己也没有。在中文里,“明哲保身”是自私的一个委婉词

美国的演艺人是好样的,他们更懂得什么叫“顾全大局”。外国企业的翻译金,为什么中文最便宜?一定是你自己先降价的,只为了你是后来的新移民,你要吃饭。

一件事用意再好,也不可以走极端。小孩给打了两巴掌,就要告父亲违反人权,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一样误尽苍生,极左和极右,都害死人。

一个二十七岁的少女,何来什么“行政经验”?但慈禧是天才,她的直觉很准确,她知道中国男人的本性:互相嫉妒,稍加挑拨,这帮窝囊废就会内斗。

领袖的材料,是天生的,慈禧治国,也缺乏优秀的基因,以她的智商,无从应付国际的挑战,但搞倒一批中国男人,本事绰绰有余。希拉里比不上慈禧,因为美国的民主,胜过中国宫廷的一套烂债。

她的容颜,确实动人得像一幅肖像。在窈窕和温柔之外,欣赏这个女人,主题只在她那双眼睛。

女人很少有如此燃烧着的眼神。亚洲女人的眼睛,如果长得皎美,通常都叫翦水明瞳。但昂山素季的眼睛却一点也不水汪,而是一闪不灭的狂焰,而且愈成熟愈亮。阅读她的眼睛,简直不可以正视,这是意志之炬、生命之火。

从政是很复杂的事,特别在一个没有公义的国家。虽然照照镜子,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看看镜中的人,如高山,若深海,是不是菩萨的祥和里敛藏着金刚意志的一幅动人的肖像。

布兰森的成功,得力于不凡的母亲。这就是最卓越的“亲子教育”,但天下间这样的母亲只有一个。因为俯瞰众生,富人遍地,成功如理查德·布兰森之棱角峥嵘,不妥协、寸得起、独往独来、追求自由的信念、千山独行,云海万里,赢得一身清风,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位高权重的人,对于风险,有与常人不一样的评估。长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一种错觉,以为女人都是桃树上的嫩红果子,只要他伸手摘,绝无送不到嘴边之理。

加上长期乘头等机舱,空中小姐笑靥如花,殷勤侍候,倒香槟,递热毛巾,他要鱼子酱,空姐不敢奉错了蓝莓。飞机着陆,他进出六星酒店,接待处的女公关也一样展示可人的笑容。女秘书温馨提示,女助理体贴打点,在权力云端的中年男人,渐渐幻生错觉,分不清楚他周围的女性,对他的好意,是职业所需的侍奉服务,而不是仰慕他事业成就的一见倾心。

但男人到了中年,名利俱备,加上天天赶飞机开国际会议,今天纽约,明天罗马,上午视像会议,下午iPad打报告,患上了驿马星’的狂躁症,骂完了下属之后,需要发泄一点什么来平衡。

权力的强人,在商场,对女人都喜欢铤而走险。旺盛的睾丸酮是他们的成功秘诀,也是毁灭的动力。另一极就是自闭的宅男,懦弱而畏缩。一个乱世,从男人的性格开始乱起。

十九世纪的欧洲是一个大变局,工业的新发明,资本的重新分配,许多人鸡犬升天,许多人龙虎潜形,是写实小说的理想环境。普法战争、俾斯麦称霸,还有路易·菲利普和拿破仑三世,无论怎样兵荒马乱,都还有创作自由

换了另一个社会,工资不论多低,总有廉价劳工顶上,“你不做,大把人争着做”,

女主角珍妮特·利是凤凰城一家地产代理商的女秘书。这一天是星期五,一个暴发户拿着一信封的现钞走进来买房子,他说他的女儿出嫁了,没有什么买给她,只买一座物业。一信封的现钞,令珍妮特·利怦然心动。这位暴发户买家说:“金钱虽然不是万能,金钱不能买来快乐,但可以买走不快乐。”这句话的原文—Money can not buy happiness,but it can buy off unhappiness,就是编剧灵感交闪的金句了。四十年后谁都记得那著名的浴室刺杀的一幕,但片中这句话却说尽了世间拜金的众生相,对偶工整,比罗马的恺撒大帝或法国的拿破仑留下的名句更精警。

真正的杰作,如山岳、如海洋,以短小的人生来观览,山还是山,海依旧是海,但以一百万年的时间比例尺,其实山在暗暗漂移,海在悄悄加深,地壳在千万年的荒老之间默默地变化着,只是我们的肉眼太浅,从来不曾察觉。

一出小品,不同于亿万金元大制作,情节不需要枪战、追逐、凶杀来表现繁多乱眼的所谓“事件”。事件可以是很静态的,大千法相,就像山颜海貌,表面上风纹不动,但其实早已韶华暗换,沧海桑田。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干椅,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但一场巨变,已经发生了。地动山移,浑然不觉,当时只道是寻常。世上的生死荣衰,不就是在空寂之中缘起缘灭的吗?

年轻而住在巴黎,虽然很穷,但有大把青春的储备。读过几本《电影笔记》和马克思的社会学,着实闷出个鸟来,就到索邦大学报读一个短课程,不用交学费,还有饭票可领一一在法国,政府对慕名来流浪的各国青少年,都发放一种浪漫的福利,这是帝国加上自由平等博爱的器量和胸襟。

在红磨坊租一座粗陋的公寓,打开略发霉的木窗户,每天不必收拾床铺,吃完的碗碟往盆子里一堆就是三天,茶几的烟灰盅压着一本《巴黎竞赛》杂志,昏昏沉沉睡到晌午。那种无聊也像一杯廉价的葡萄酒,味道算不上第一流,但还足够叫人微醺。

但大前提一定要真的很年轻,十九岁左右,这个年纪,看完了特吕弗的系列,忽然感动得热泪盈眶,有很多哲理想发表。一册袋装版的尚·惹内的小说,永远只看到三分之二,和半条长面包一起损在地板上,抽一口烟,眼看着壁上的旧钟又敲响了十二下,啊,懒洋洋地就那么浪费了一天。

换了一个二三流的城市,例如台北,这样的生活就太造作了,因为巴黎人的无聊,无论是一扬眉、一耸肩,说一声C(法语:无聊)est ca(法语:就是这样),都是质朴而自然的,谁也不必向谁强调自己是“知识分子”,人人都那么低调地布尔乔亚着。年轻时住过巴黎,很穷、很无聊,混了一段日子,老来当然不值得向你的子孙夸耀什么,但毕竟今生无悔。

中国女星遭到封杀,比她资深的另一位女明星说:希望她度过困境,事情总会成为过去的。

不可能说得再直白,谁都明白这两位女士的处境。陈冲的评论,在沉静之中带着一丝荒凉,要在中国生活过的人,才可以体会这句话隐含的凄楚。

对于同行,这句话已经是最大的精神支持了。在那样的环境,中国女人处世,学会了最大的含蓄:忍着点吧,好妹妹,事情终会成为过去。细味之下,有一句潜台词:中国女人富有惊人的韧力,是封杀不了的。

在一个人面极端现实的社会,一旦遭到“点名”,朋友都掩着鼻子躲得远远的。昨天还跟你有说有笑的人,把合同递过来哀求你签署的老板,约好请你飞过来出席剪彩开幕礼的生意伙伴,一夜之间可以通通蒸发。电话再也接不上,因为留下了显示的号码;对方的秘书推说老板在开会,有空再回复。天地间孤零零一个人,没有知心友,没有心理辅导师,没有声援的妇女压力团体,走在街上,连一头流浪狗看见你,也那么灵性,低头鸣叫一声,夹着尾巴,掉头走得远远的。

但是中国女人是不惧打压的,不然就没有那么多传奇故事——几年前,她还是一名村姑,怎样搭上摄影师,跃登大银幕,然后跟大导演传出绯闻,正当人人都以为他俩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忽然她现身在北京三里屯,与一群洋人打得火热,然后转战香港的兰桂坊,目标锁定香港一名富家公子。

最后,她是怎样跨越太平洋,成为华尔街一家跨国企业的上市公司副主席,并且在贝弗利山买下一座眺瞰洛杉矶的庄园的,到这一点上,江湖传闻有几个版本,有的美丽如童话,有的不堪得令人难以置信,浪漫和权术交缠,总之十年磨剑,士别三日,她有望入主白宫成为下一届美国的第一夫人。

这一切,是中国女人的一身绝活,不要问她怎样做到这一切,不要研究她的跳棋技艺是何人所传授。这个地方有许多神奇的事物,也就是英文所说的Marvels and Wonders(奇迹与惊讶),令全世界屏息静气欣赏,像观看九十九人叠罗汉的杂技,你以为必然倒塌的,哪知道最后一个人,顶着一只大坛子,摇摇晃晃,搭着下面九十八个人的肩头硬是爬了上去。

所以,熬着点吧,事情会过去的一—这句话富有哲学,说的人不是假意,她也是过来人,听者也铭记心中,一切尽在无声处,灯火阑珊一片空灵,这才是戏精情浓处。

玉女金童,所有的金童,都经历这个丑小鸭的挣扎阶段。不论升学还是工作,他会先沾染电视艺人的喧俗,继而是满街冲凉探骨’的习气。相由心生,心由四周的社会风气所改,一个小男孩很快就成长为一个蚊型的麻甩佬或小男人。

到幼稚园看看:那么天真纯洁的男孩脸孔,夹杂着一两张“老积”的五官,几乎可以论定:明明才四五岁,其表情气质有点像四五十岁的这个小大人,将来学业成绩必定最好。

然后看看四周的肥男和猥佬:顶着一圈酒肉消夜的肚腩,讲去深圳桑拿的心经,一手戴翠玉戒指,讲到成湿处,大笑起来,笑得忽然有点气促,化为一声声暴戾的咳嗽。你怜悯地看着他:许多年前,当他读幼稚园时,一张脸蛋也清俊过,就像七八年前的哈利·波特,像你青梅竹马的那位小男友,只是昨宵梦醒,忽地砰地一下关门声。

种族主义意识形态在西方是根深蒂固的。小孩子自小在漫画、儿童故事、电影、儿歌中即受到来自维多利亚一代的意识灌输。其时中国积弱,中国人的形象被塑造为神秘、肮脏、怪异、好吃猫狗肉、抽鸦片烟,至现代的西方儿童在读物之中,仍能濡染大量东方种族主义的元素。所不同者,近十多年中国改革开放,中国人的脏乱,渐渐为中国人“天生有企业精神”形象取代,虽较为“正面”,但好像中国人只会埋头钻营赚钱,没有文学、音乐、艺术,仍有问题。

她没有成为芭蕾舞后,但芭蕾舞的训练,令她一生焕发光采。一个学过芭蕾舞的女子,坐着是一幅画。站着不动,也是一场风景,胸挺到什么位置,脸侧到什么角度,一对脚怎样并拢,一对手臂如何支着下颌,芭蕾舞的教育,为一个女孩子一生提供了一套优雅的密码。

杀鹤鹑的少女

在菜市场,看见一个很年轻的女小贩在宰杀鹤鹑。

她最多只有十七八岁,样貌娟秀,有一双明如水晶的大眼睛。或许是替父母看顾着小生意,在烈日下,戴一顶帽,一双纤手伸进笼里,抓起一只鹤鹑,扭断脖子,熟练地把鹌鹑连皮带毛像脱袜子一样干干净净地扒剥下来。鹤鹑剩下一团血肉,还没有断气,女孩子把鹤鹑往身旁的竹筐里一扔,筐中已堆了十来只,全都活剥了皮,有几只犹自绝望地拍打着秃裸的翅膀。

意识到有人只看不买地在欣赏她杀鹤鹑的专业水准,女孩子抬起头来,笑了一笑,那笑容纯真得犹如天使。

一个美丽的小女孩,怎会做如此残酷的一项工作?她脸上的笑容,跟她手上的血污,和她面前一堆剥宰了的小鹤鹑,是如此天南地北地毫不配套。

在中国抗战时期,中国的“第一夫人”蒋宋美龄访问美国乞求美国人援助,出席美国总统罗斯福夫人的招待晚宴。罗斯福夫人问蒋夫人:中国国内有许多不满蒋介石的异见者,你们打算怎样处理?蒋夫人对罗斯福太太笑了笑,抬起她的纤纤玉手,在自己的下巴,从左到右轻轻地一比划,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

罗斯福夫人大为惊讶。她惊讶的是,第一,眼前这位受过美国民主教育的中国“第一夫人”,对异见者竟然如此残暴;第二,这个美丽温婉的中国女人,提到“杀人”两个字,那手抹脖子的姿势是如此之自然。

在酒家,时常看得见满嘴金牙、手戴劳力士的胖胖的中年暴发户,搂着他美丽的情妇,欣赏厨子在面前活杀甲鱼,或一起在活吃醉虾。女人半倒在男人的怀中,吃得很开怀,一点也没有为眼前的屠宰场面而面露侧隐之色。

这种柔情和暴酷并存的场面,很令外国游客视为奇观。《木兰辞》里有一句,“阿弟闻姐来,磨刀霍霍向猪羊”,主题是一对小姐弟的天伦之乐,尽管一个小孩子拿刀冲向猪羊,更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从市场回来的那一夜,我在梦中看见那杀鹤鹑的少女小贩,她脸上一对一眨不眨的水汪汪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