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充电接口，苹果每年损失50亿美元？

文/罗骏声

10月24日，因为亿美元欧洲理事会最终批准了“在欧盟范围内统一充电接口”法案，充电这意味着自 2024 年起各类在欧盟范围内销售的接口手机、平板、苹果数码相机等电子设备必须统一使用 USB Type-C充电接口。每年笔记本电脑使用统一充电接口被允许有40个月的损失宽限期。

由于安卓设备基本上已经完成USB Type-C接口的因为亿美元统一，根据欧盟这一新规，充电Lightning将不再适用于欧盟的接口电子设备市场，苹果也因此成为最受影响的苹果企业之一。

10月26日，每年苹果副总裁格雷格·乔斯维亚克称，损失“显然我们必须遵循规定，因为亿美元别无选择”。充电这意味着，接口苹果或将放弃自iPhone5起使用了十年的Lightning接口。

这一系列事件也在中国引发热议。欧盟为何强制充电接口统一？苹果过去为何不情愿向欧盟“妥协”？我国工信部也曾表态将对国内的充电器接口进行统一规范，长远来看，全球范围内电子设备充电接口统一是大势所趋吗？

“苹果”接口落伍了

欧盟的新法案不仅适用于手机、平板电脑，还适用于电子阅读器、数码相机、视频游戏机、便携式扬声器、无线鼠标、便携式导航系统等几乎所有便携智能电子设备。

当地时间2021年9月23日，欧盟委员会公布一项立法建议，拟将USB-C接口作为欧盟境内所有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相机、耳机、扬声器及视频游戏机等电子设备的通用充电接口。图/视觉中国

其实，欧洲推动电子设备充电接口统一已有十余年历史。在过去的十年中，欧洲议会一直在呼吁委员会就通用充电器解决方案提出建议。2021年9月23日，该立法提案正式提交。当时，欧盟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表示：“我们给了业界足够的时间来提出他们自己的解决方案，现在采取立法行动统一充电器的时机已经成熟。这对我们的消费者和环境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胜利，符合我们的绿色和数字化发展目标。”

对于欧盟而言，这一持续十年的争议性问题终于有了定论。

欧洲为何十余年力推电子设备充电接口统一？环保是一大重要原因。据欧盟官网介绍，统一充电设备后，用户再也无需根据不同厂商购买充电器，预计每年将节省2.5亿欧元，减少1.1万吨电子垃圾排放。

据了解，目前市面上主要的三种充电接口分别为Lightning、USB Type-C以及Micro-USB，其中Lightning是苹果产品的专用接口。欧盟立法者为何选择USB Type-C而不是苹果专有的Lightning作为标准充电接口？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这可能是因为目前USB Type-C在全球USB市场占有率高达37%，年均复合增长率达29.7%，是目前全球使用最为广泛的充电和数据传输接口标准。目前已经被广泛应用在电脑、智能手机、平板、外设配件、存储硬盘等各类电子产品中。华为、三星、小米等欧洲畅销的非苹果设备都采用这个接口标准。近年来，不少耳机品牌在推出新品时也逐渐摒弃3.5mm这一“古老”的耳机孔标准，选择拥抱 USB Type-C，如索尼、小米、漫步者；被元宇宙概念带火的VR头显也多支持USB Type-C接口。

其次，Lightning的充电速度和数据传输速度都远远不及Type-C：Type-C的USB3.1标准供电最大100W，Lightning接口能支持的最大充电功率也不过是30W。论数据传输速度， Type-C支持USB3.1协议，最大的传输速率为10Gbps，而Lightning接口只有USB2.0的速率，最高传输速率仅为480Mbps，差了整整20倍。至于保有量最高的Micro-USB接口由于技术落伍，已濒于淘汰。

复旦大学计算机应用技术系刘天弼博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USB Type-C具备更大的开放性和技术后发优势：苹果Lightning接口从iPhone5时代做到今天，技术上有所落伍于后诞生的USB Type-C；其次， Lightning的各种传输和充电协议仅限于苹果设备，而USB Type-C能兼容多种传输协议和充电协议。同时，它还允许在同一连接器上使用其他高速串行技术。例如可以将USB Type-C与 DisplayPort、Thunderbolt 或 MHL（类似于HDMI的系统）结合使用。这让用户能够仅通过一个端口来引出所有高速互连。因此，与Lightning相比，由微软、惠普等主要科技公司联合推出的USB Type-C更具开放性和灵活性。

丢失50亿美元“苹果税”

欧盟力推电子设备充电接口统一的十余年里，苹果一直是这一政策的最大反对者。

苹果公司曾公开表示，10亿台苹果产品都搭载Lightning接口，一旦强迫采用USB Type-C，可能会产生更多的电子废物，既与欧盟的环保初心不相符，也不符合苹果的创新气质。

刘天弼认为，Lightning在前，Type-C在后，Lightning与USB Type-C相比，实在没有显眼的创新之处，苹果这种坚守的做法实际上是懒于创新。

真金白银的商业利益或许才是苹果不愿放弃的初衷：市面上在售的Lightning接口充电线，主要分为苹果官方自产与授权配件厂商生产两种。要成为苹果的授权配件厂商，必须获得苹果MFi认证，MFi认证是 “Made for iPhone/iPod/iPad”的英文缩写，是苹果对其授权配件厂商生产的外置配件的一种标识使用许可。

厂商从提交申请到成功获批MFi认证的复杂流程中要向苹果缴纳多笔“保护费”。能通过苹果严苛MFi认证测试流程的厂商通常需要具备一定实力，我国的上市公司绿联科技、安克创新等数码产品配件生产供应商每年就向苹果缴纳不菲的MFi认证费用。若Lightning接口配件将来全面淘汰，这些上市公司不必再去参与苹果的MFi认证，可以大幅降低成本。

据外媒估算，苹果每年通过卖Lightning接口充电线和MFi认证，可以赚到5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55.8亿元)，甚至超过了国内不少手机厂商的年营收利润。

因此，当苹果全球营销高级副总裁格雷格·乔斯维亚克表示未来苹果的产品将“不得不遵守”这项规定。“不得不”三字的无奈口吻背后，实际上是指未来数年上百亿美元利润的落空。

事实上，在深圳华强北等一些地方还存在着一批用破解手段规避MFi认证的消费电子连接器线缆厂商。部分商家表示，苹果是否全面转向USB Type-C接口对自己影响不大。

深圳华强北一家做破解版苹果连接器线缆等配件出口的厂商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欧盟新规对自己影响微乎其微，因为基于iPhone庞大的用户群与手机较长的使用寿命，现存苹果设备足以消化剩余Lightning配件库存，自己同时也在生产其他接口的线材。当被问及若苹果全面抛弃Lightning接口，厂商是否会替换掉现有的Lightning配件生产线时，该厂商表示：“也不会，只是产量（Lightning配件）会减少，毕竟目前8-14系列的苹果设备也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有需求就有市场。”

在微博上拥有百万粉丝的消费电子博主@定焦数码认为，欧盟新规尽管短期内会让苹果损失上百亿美元的预期利润，长远来看，此法案也能倒逼苹果在产品做出更多创新，让“果粉”拥有更好的用户体验。

尽管苹果副总裁格雷格·乔斯维亚克称，苹果将不得不遵守欧盟关于所有智能手机都必须使用USB Type-C接口的规定。同时拒绝透露苹果将采用Type-C的范围是否也涵盖欧盟以外的地区。而早在今年5月，苹果知名爆料师、天风国际分析师郭明錤就在个人社交媒体上爆料，iPhone15将采用USB Type-C端口。

欧盟以外的地区，是否有望能买到USB Type-C接口的iPhone15？

博主@定焦数码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若iPhone15采取USB Type-C接口，应该是全球产品统一而不只是放在欧版iPhone，否则将会对苹果自身造成巨大口碑危机。尽管Lightning接口充电线和MFi认证利润每年给苹果带来的收入高达50亿美元，但相对于苹果2021年近千亿美元的净利润不过是杯水车薪。应该没有必要为了5%左右的净利润，去搞体验差异化。

实际上，苹果也完全可以设计一套类似于MFi的新协议继续征收“苹果税”。近两年苹果重新在iPhone等产品上拾起MagSafe磁吸式无线充电技术，就已表明了苹果并不会轻易放弃“认证费”这块令人垂涎的蛋糕。

中国会跟进吗？

欧盟新规是否给全球推动电子设备充电接口统一带来多米诺骨牌效应？

北京上班族甄强（化名）是一名视频剪辑师，甄强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自己每天上班要携带各种数据线，苹果手机、电脑、Gopro……每一款电子设备充电线都不同，“如果每天出门只需带一根线和一个充电插头充遍所有电子设备就好了。”

在我国，一根充电线玩转所有电子设备有可能实现吗？

2022年1月10日，全国政协委员、网易CEO丁磊的《关于统一智能电子设备充电器标准端口进一步减少电子垃圾助力碳中和的提案》获得了工信部的正式书面回复。

不管是欧盟还是中国工信部，其目的主要都是出于环保考虑。工信部称，当前智能终端市场形成了以USB Type-C接口为主，多种接口及充电技术并存的格局。用户更换设备后，原有充电器、数据线大多闲置，造成巨大浪费。大力推进充电接口、技术融合，有利于降低电子垃圾，提高资源利用效率。

刘天弼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统一电子设备充电接口标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快充技术经过多年的发展后，不同厂商的技术路线已经大不相同，例如华为的SuperCharge、小米的澎湃秒充、魅族的mCharge的快充接口协议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混用，不仅快充效率会大幅度降低，理论上也存在损坏电子设备的可能性。

这导致各家厂商利益诉求会有极大差异：假设有关部门建议以某家头部电子设备厂商的快充协议为统一标准，对于该头部厂商而言，尽管其拥有的快充技术是品牌的一种技术优势，但如果将自研的快充协议适配其他品牌的设备则是一件相当“费力不讨好”的事，整个过程中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冗长的沟通时间成本。

刘天弼进一步假设，倘若该头部厂商授权费用过高，其他厂商不会买单，而授权费用低就等于削弱自己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如何弥合各家厂商分歧，并非一日之功。

同时，他还认为，有关部门在考量选取哪一种接口作为充电接口统一标准的过程中，也要考虑技术和市场的现状。对于充电接口标准的制定，应当对基本功能限定，对技术拓展开放。使用统一的充电接口标准，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设备之间的兼容性，兼容性能够让我们不断享受技术红利，但是兼容性不能以阻碍技术进步为代价。

中国通信学会会员、同济大学信息与通信工程系教授宋春林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长远来看，持续推进电子设备充电接口统一是大趋势，建立兼容统一的快充技术标准实际上是势在必行。我国当前也在积极推进电子设备充电接口标准的统一化。

一位从事投行业务的资深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若国内电子设备充电接口标准统一，加速单一充电接口的市场普及速度，将减少连接器线缆厂商生产成本，并可能引发市场对于单一充电接口需求量的暴增，连接器线缆厂商也将因此迎来出货的黄金期，利好连接器线缆厂商；同时，由于充电接口标准统一，国内的消费电子产业将实现更广泛的规模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