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化工小巨人洪业化工“贱卖”疑云

财经天下周刊

余庆明告诉《财经天下》周刊，贱卖今年4月14日，山东山东省调查组与他取得联系，化工并于4月15日通过法院视频系统进行了第一次会面，小巨就举报视频中反映的人洪情况进行了沟通与交流。

 撰文 / 欧阳靖宇

“开工没有回头箭，业化既然选择维权这条路，工疑我会坚持到底。贱卖”曾获得2011年全国总工会“五一”劳动奖章的山东余庆明对《财经天下》周刊说。

他还有一个身份，化工破产的小巨山东洪业化工集团（简称 洪业化工）原董事局主席。4月26日，人洪部分媒体报道了市值136.95亿的业化洪业化工被50亿元“贱卖”，山东省成立调查组并介入调查的工疑消息。

余庆明描述了这样一个版本故事。贱卖2016年以来，受诸多因素影响，洪业化工经营出现困难，个别银行却对公司持续抽贷断贷，造成企业资金链断裂，一度波及担保圈其他企业，但企业一直正常经营。为避免连带风险，2017年5月，洪业化工旗下29家企业被互保单位山东玉皇化工集团有限公司（简称 山东玉皇）整体托管。

“洪业化工被托管后，资产接连被评估公司严重漏评和低评。”余庆明说。

2017年，山东玉皇委托其服务的山东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对洪业化工的资产进行清产核资。但余庆明认为，“这次清产核资将洪业化工的资产由270余亿元，恶意低评漏评至138亿元。”

由于余庆明对清产核资质的质疑，之后又进行了多次评估。不过，到2019年7月，洪业化工最终以50亿元价格被卖掉。余庆明因此认为洪业化工的资产被大幅缩水。

《财经天下》周刊通过电话和短信方式联系了山东玉皇总裁王瑛，想就余庆明所说的涉及山东玉皇部分情况进行核实，但未能得到对方回复。

据了解，洪业化工是山东省菏泽市一家以精细化工、生物医药、现代农业为主导的大型民营企业。企业职工近万人，总资产曾达200余亿元。2015年-2016年，该公司曾连续两年入围“中国企业500强”。

“虽然已成立调查组，但没有明显进展。”余庆明说，“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给国家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给债权人带来的损失无法挽回，我的社会名誉无法挽回。”

资产评估被疑一再缩水

据余庆明介绍，2017年5月，洪业化工因资金链断裂被山东玉皇整体托管。随后，后者便遣散洪业化工核心管理层。自此之后，余庆明便彻底失去了公司控制权。

由于余庆明因对该审计报告不认可，他代表原股东以洪业化工董事局的名义，两次向山东瑞华会计师事务所提出其审计结果中存在严重漏评、低评，致使企业资产减值巨大，并提交了《洪业集团清产核资报告意见书》，但山东瑞华会计师事务所未作出任何回应。

余庆明说：“上述评估意味着洪业化工已严重资不抵债，为其破产埋下了伏笔。被相关部门接管以后，企业资产不断被人为低评、漏评。一步步把企业做空，最后达到破产条件。”

2018年8月，菏泽中院裁定济南环周律所事务所、北京中银律所事务所分别担任洪业化工、方明药业的破产管理人。

同年10月31日，破产管理人又委托山东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对洪业化工及关联公司山东方明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简称 方明药业）资产进行专项审计。审计报告显示，企业资产75亿元，负债190亿元。

经过山东瑞华会计师事务所的两次审计，洪业化工的资产由270亿元评至75亿元。受破产管理人委托，山东汉光资产评估有限公司进入破产程序后，出具的《资产评估报告》中洪业化工资产由第一次的106亿元，缩水到最后的81.3亿元。

对此，《财经天下》周刊拨打山东汉光资产评估有限公司的电话，该公司目前已更名为山东汉光土地房地产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公司接电话人员声称“自己新来的”，但确认了该公司确实对洪业化工进行了评估。对于评估中涉及的问题，该人士以“不清楚、负责人不在”为由挂断了电话。

2019年6月27日，破产管理人作出《洪业化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等29家企业合并重整计划草案》。该草案中显示，根据审计机构出具的《审计报告》，洪业化工集团等29家企业截至审计基准日的合并资产负债表审计结果如下：在持续经营前提下，洪业化工集团等29家企业的市场价值为81.3亿元。

让余庆明没有想到的是，资产评估一再缩水，而最终收购价更是远低于预期。2019年7月31日，破产法院裁定通过《洪业化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等29家企业破产重整草案》显示，洪业化工等29家企业由2019年4月刚成立的菏泽金达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50亿元的价格整体收购。

余庆明说：“企业资产处置价值从80亿元左右跌至50亿元，存在30亿元的资产流失。无论对企业，还是对国家，都是巨大损失。”

值得一提的是，山东瑞华的“母公司”瑞华会计师事务所，曾被证监会多次点名“多种财务造假”，并被证监会多次处罚。2022年4月，证监会公布了2021年证监稽查20起典型违法案例，案件类型包括信息披露违法违规、中介机构未勤勉尽责、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典型违法行为。违法违规主体涉及瑞华会计所等中介机构。通报显示，瑞华会计师事务所代表了中介机构屡查屡犯的典型。

这也是余庆明对评估的可信度产生怀疑的原因之一。《财经天下》周刊查询天眼查获悉，山东瑞华会计师事务所全称为瑞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山东分所，成立于2011年9月10日，法人为王传顺。目前，该企业已于2020年11月25日注销。这也导致余庆明所说的严重低估、漏估内容，无法得到进一步核实。

调查组介入

让余庆明没有想到的还不止资产缩水。在洪业化工被托管一个月左右时，包括余庆明在内的洪业化工主要股东及高级管理人员等20余人被抓。

2020年12月，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作出不起诉决定书，后公司高管陈某喜等人提出了国家赔偿。2021年8月31日，山东省东明县人民检察院下发《刑事赔偿决定书》，给予集团高级管理人员等人依法支付国家赔偿并恢复名誉。

但余庆明大势已去。

张超是余庆明的秘书，在洪业化工待了10年。他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破产重整把余总所有的企业，包括他私人的一些企业都重整了。“目前，除了几十亿的个人担保和两家跟整个集团关系不大的建筑公司，啥也没有了。”

据上游新闻报道，今年3月22日，菏泽市政府针对余庆明的举报已经成立工作专班，并向他了解了相关情况，由于情况复杂，还向山东省相关部门进行了汇报。不过，菏泽市一位曾负责处置洪业集团风险化解工作的官员表示，“余庆明说的肯定是不真实的。”

余庆明告诉《财经天下》周刊，今年4月14日，山东省调查组与他取得联系，并于4月15日通过法院视频系统进行了第一次会面，就举报视频中反映的情况进行了沟通与交流。

“互保”副作用

抛开复杂的破产评估过程不谈，洪业化工的“倒塌”实际与山东民企“互保”问题息息相关。而且，随着洪业化工的爆雷，菏泽另一家曾为国内化工500强的企业——山东玉皇也随之坠落。

山东玉皇曾是“中国企业500强”企业，也是菏泽支柱企业之一，与洪业化工、东明石化并称菏泽化工领域三巨头。

公开资料显示，1986年，山东玉皇从一个村办集体小厂起步，发展成为了一家民营股份制大型跨国企业集团。其主营业务涵盖化工产品的研发、生产、销售，以及物流运输、新能源电池、房地产开发等领域。

值得关注的是，山东民营化工企业的担保圈多以熟人、情分为纽带，民企间的频繁互保成为了一种现象。一旦爆发危机，就会迅速演变成火烧连营之势。

洪业化工高管曾对媒体表示，两家企业发迹于二三十年前。彼时，两家关系非常近，算是世交。当年山东玉皇董事长在建设玉皇新村时，洪业化工董事长以个人名义出资500万元在别墅小区内修建“排面”。

但由于山东玉皇与洪业化工之间存在“互保”，后者的危机也将前者“拖下了水”——山东玉皇正是在洪业化工大规模扩张时向银行申请了14亿元贷款做担保而被牵连。2018年，山东玉皇因无力履行对洪业化工的债务担保，被银行列为“老赖”。

随后，其相关债权出现违约。2019年11月21日和12月12日，本是山东玉皇旗下债券“16玉皇03”和“16玉皇04”的回售日，但均未能按期兑付发生违约，违约金额为10亿元。这导致山东玉皇的债务危机全面爆发，彻底失去了在国内债券市场融资的可能，最终致使企业资金链断裂。

2020年3月31日，山东玉皇被上海合晟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申请破产重整，案号为（2020）鲁17破终1号，经办法院为山东菏泽市中级人民法院。

如此遭遇不禁令人唏嘘不已。余庆明没有正面回答《财经天下》周刊与山东玉皇的往事，只是表示，“当时，山东玉皇看我们资产质量好，决定要买，后来自己的企业也无力支撑，最终放弃托管。”

他说：“随着省级调查组的成立，其中存在的问题一定会浮出水面，真相也一定可以得到还原。”

（应采访者要求，张超为化名）